“哐——”地一声清脆的响，柳云轩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碎成了数块儿。

“少爷？”柳明一把扶住差点倒的柳云轩，“您怎么了？”

柳云轩紧揪着胸前的衣襟，脸色惨白，薄唇微颤着。

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方才心脏紧缩的剧痛让他再度忆起之前看到探子带回沾血的暖玉时的感觉。

俞谨……

这名字似是又化作了掌心带着荆棘的手，将他的心紧紧地揪着。

柳云轩疼的额上青筋凸起，脸色又白了几分。

柳明见状担心不已，他不知他和俞谨怎么样了，但是还有几天自家少爷就要和七公主成婚了，可柳云轩放不下俞谨啊……

“少爷！少爷！”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七……七公主她！”

柳云轩忍着痛，捏着桌角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何事？”

小厮叩头哭道：“方才有宫人来传话，说……说七公主自尽了！皇上命您赶紧入宫！”

柳云轩眼眸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的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玉媱自尽了！秦奕他……

四月初三，七公主薨，因七公主备受宠爱，皇上下令国丧百日。

柳临杰知道后，命人府上换上白幡。

“皇上虽收回了赐婚圣旨，但……”柳临杰抚须叹道，“这也算是尽了我们柳家的哀思吧。”

柳云轩看着挂在檐上的白灯笼，想起了那日玉媱的话，只感一阵悲戚。

她身上的枷锁果然比他重多了，重到只能用死去摆脱。

“爷。”柳明忽然领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走了来，“她说她是七公主身边儿的人，七公主有事要托您办。”

柳云轩愣了愣，看向那个宫女。

宫女眼眶微红，行了礼后从袖中抽出一支发簪，双手呈上：“公主托大人，将这支发簪带给一个人，并转告他‘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

六月十八，太傅柳云轩因病辞任，奉皇上圣旨，将云嫔与沈瑜移葬临安。

摇晃的马车中，柳云轩亦喜亦悲。

他覆于双膝上的手紧紧握着，眼底情绪复杂。

与俞谨分别近三月，不知她身体好些了没有，会不会因为他一事又生了病……

然而想到秦奕，左手上的发簪又微微发烫。

柳云轩紧蹙着眉，玉媱薨了，国丧百日，秦奕不可能不知道。

他该怎么向他说？

矛盾的心起起伏伏，等到了灵桥山下，柳云轩下了马车。

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心猛地一沉。

当初被砍断的竹子四散倒伏着，不少叶子都已经变的枯黄，小院孤零零地坐落在几十丈外，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却多了些许荒凉。

柳云轩快步走了过去，正想敲门，却见门虚掩着。

四周静悄悄的，静的让他心莫名一慌，明明烈日当头，身体却不由的发凉。

“俞谨！俞谨！”

柳云轩将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连同柴房也没有找到俞谨。

而秦奕也不知去了何处。

慢慢的，一种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他在房中没有看到任何和俞谨有关的东西。

“吱”的一声轻响，柳云轩眼眸一亮，飞快地抬起头。

不是俞谨，而是秦奕。

他下颚满是青渣，头发有些散乱，穿着素衣，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篮，里头装着纸钱还有香。

柳云轩心头一窒：“秦奕。”

秦奕见突然出现的柳云轩，也愣了愣：“云轩？”

柳云轩猛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眼神慌乱：“俞谨呢？俞谨在哪儿？”

秦奕任由他晃着，缓缓道：“俞谨公主她……在你走后十日就……薨了。”